年我出生在甘肅宕昌哈達鋪鎮,這里是當年紅軍長征經過的重要集鎮。年月,由毛澤東率領的中國工農紅軍一方面軍路過哈達鋪,在此駐扎了天。所以在我們當地流傳著很多關于紅軍的故事。今天我要說的這個事情就是發生在我身邊真實的事情。
很多人不知道我其實還有個姐姐。我的姐姐大我十三歲。記憶中的姐姐長得非常漂亮而且能干。她個子高高,皮膚白皙,用紅頭繩扎著的兩把的大辮子都快到腿那么長了,走路的時候隨著步伐一跳一跳的。我最愛追著姐姐,在她后面抓她的辮子。她也愛用她的辮梢掃我的鼻子,逗我玩,那時候我總會被姐姐逗得笑得合不攏嘴。
她的眼睛就像兩顆寶石,在長長的睫毛下面忽閃忽閃仿佛能說話。還有一雙靈巧的手,會做很多東西。我最喜歡她給我做的布老虎,那是我童年唯一的玩具。因為姐姐年長我很多,所以我幾乎是姐姐帶大的。
父母是地主家長工,沒日沒夜要給地主家干活,家里的活只能姐姐干。她不僅要看我,還要割草拾柴干農活。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是在姐姐肩上的背簍里睡著的。我和姐姐既是姐弟又似母子,她的一生太短暫,又把太多自己的人生奉獻給了我們這個家和我。我曾經一度認為我的命是姐姐用她的命換回來的。
我三歲的那年,鎮子上來了很多兵,他們的帽子上有顆紅色的五角星,叫紅軍。聽姐姐說紅軍里面有男有女,大多數都是南方人,也有我們那里剛剛入伍的新兵。他們幫姐姐拾過柴割過草,聽姐姐說他們是專門幫助窮人的軍隊。姐姐聽了他們的事情,很崇拜也很向往像他們一樣。姐姐也要參加紅軍,父親和母親不同意,他們說槍林彈雨的,女孩子還是在家的好。
而且不巧的是我當時得了天花,姐姐為了照顧我,沒能參加上紅軍。沒過幾天,紅軍就繼續北上了。紅軍離開鎮子的那天,姐姐在鎮子口目送隊伍離開,直到最后一支一隊伍看不見了,她才回家。姐姐一邊要悉心照顧生病的我,一邊還要干活。姐姐很勤勞,常常別人才開始出門的時候姐姐已經干活回來了。
紅軍離開我們鎮子的第二天,姐姐說她遇到一件怪事。那時候沒有表,判斷時間完全憑感覺,有時候也聽雞叫聲。姐姐說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,她一覺睡醒,被照進窗戶的月光弄糊涂了,以為天亮了。她看我睡得很熟,就趕緊起床收拾背簍去拾柴火。姐姐來到他經常拾柴的小樹林,開始拾柴。她想著撿些已經干燥的柴火就往林子深處走了走。
她往前走了一陣就聽到前面有部隊訓練的口號聲,她尋聲望去,看到樹林里面的空地上站著幾排人正在訓練,看穿的衣服正是紅軍。姐姐心想:“紅軍隊伍不是已經離開了嗎?怎么這里還有一支隊伍?”
她想走近探個究竟,就往跟前走去。姐姐說看著很近,她走了很久都沒走到跟前,追了一陣之后突然就不見了,一個人的沒有了,一下子樹林里靜悄悄的,只有她自己的走路聲。她想是不是人家怕她看到,隱藏了起來。她回頭再看看走過的路,留在地上的腳印是在原地轉圈,草都被她踩平了。
姐姐說她記得自己是一直往前走的。而且露水很重,在草叢里每走一步都發出沙沙的聲音,露水不斷濕著她的褲子。姐姐又以為她看花了眼,撿好柴就回家了。當她把滿滿一背簍柴放在雞圈旁時,才驚醒了正在睡覺的雞。
好一會之后,家里的那只大公雞才開始打鳴,父母親也起床準備去扛活。姐姐給我們說了這事,父親說紅軍都走光了,姐姐一心想當紅軍一定是看錯了。更奇怪的是,就在那天以后我的病慢慢好了,而姐姐卻被我傳染得了天花,病情發展很快,我吃的藥根本沒法控制姐姐的病情。最后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痛苦的離開我們。
就這樣姐姐走了,帶著她參加紅軍的夢遺憾地走了。那年姐姐剛滿十八,出落得亭亭玉立,就像一朵盛開的蘭花,嬌羞美麗,還沒來得及讓更多的人欣賞,就被病魔無情地折走了。那年我五歲,我享受了五年有姐姐寵愛的日子!而姐姐留給我的樣子也永遠定格在了十八歲那年。
十八歲,多么美好的年齡。姐姐的好,就像她的年齡一樣刻在了我的腦海。那時候醫療條件差,姐姐是當時父母眾多孩子當中唯一一個活到十八歲的孩子,這也是父母不讓她參軍的主要原因。孩子一個個的夭折就像割去了母親心頭的肉,而姐姐的死對于母親的打擊是致命的。十八年的時光,姐姐在一朝就突然離開了她的視線,而且是永遠地離開她。在我們那個貧苦的家里,母親把太多的希望寄托給了她,也有太多的虧欠留給了她。
而今,她一聲不響地走了,給母親留下了太多的牽掛。母親每日以淚洗面,沒幾天就病倒了。沒有了姐姐,我整天嚷著要找姐姐。母親病倒,父親要去扛長工,我更像一個沒人要的孤兒。天天抱著姐姐做給我的布老虎游蕩在每一個姐姐帶我去過的地方。感覺姐姐還在那里等我,而每次都是失望。困了就席地而睡,常常要等到父親來找我才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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